周凉初. Jad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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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谭宗明 关雎尔」欲说还休 25

小飞侠:

谭宗明将车子如常停在路口,眼里一池春水,却在关雎尔看不见时,忽变的冷冽。他要同安迪好好谈谈,樊胜美这些家人该怎么安置。
关雎尔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,就连此刻的安迪也无法像处理公事一样一板一眼。她们谁都开不了这个口,同樊胜美剖析残忍真相。但谭宗明明白,那家人是蝗虫,是樊胜美永远的噩梦。
魏渭在这点上,倒是同谭宗明想法一致。他们商人性格,做事不是做慈善,哪怕顾忌安迪和关雎尔面子,也不可能白白帮了对方。两人略商量一下,谭宗明点点头:“那就麻烦魏先生出面了。”他现在的身份,不适合帮樊胜美。魏渭难得见到谭宗明这般放下身段,于是也带着些试探:“谭先生要帮的,是关雎尔吧。”
谭宗明倏的抬头,听的这个名字下意识抿嘴笑笑,眼里有些水汽氤氲,荡开了笑意。但他也不回答,仍旧靠在沙发上,只是惬意的盯着面前的文件,似乎那是很有意思的东西。魏渭放下心,他虽然不明白,谭宗明是怎么和关雎尔走到一起的,但他们这样的人,做事哪里会在乎世俗想法。倒也有三分调侃语气:“谭先生,路漫漫修远。”
没想到谭宗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,自在沉吟:“彼此彼此。”

关雎尔匆忙跑下楼的时候,见到的就是谭宗明靠在车上,西装懒懒拿在手上,领带也散了,精致的眉眼看见她时有片刻松动。
“不是有酒会吗?”关雎尔连忙跑近,不放心的瞧着他。
谭宗明意外的从这话里听到担忧还有些责备,也难得孩子气上来,同关雎尔闹:“没喝酒,我可是怕你闻到,在外面兜了好一阵子才敢过来。”
关雎尔忽的笑了,眼睛亮亮的,带着少女的娇憨,故意偏过头去,装作不情愿似得:“我可没说嫌弃你。”
谭宗明比她高半个头,伸手揉揉她头发。柔顺的头发顺着指尖滑落,像是小姑娘给人的感受,清爽干净。
“我给你带了粥。”谭宗明低声说:“晚上是不是,又没怎么吃饭?”
今晚安迪带着关雎尔回家,谭宗明不放心的厉害,酒会里和人周旋一圈,立刻离开。
关雎尔因谭宗明的动作,愣在那。他们从不逾矩,两个人像约好了似得止乎礼。只是明天她就要陪樊姐回老家了,虽然只去两天,今晚的谭宗明好像有些不一样。
“饿了吧?”温润的声音响起,藏不住的关心。
关雎尔点点头,谭宗明电话打来前小蚯蚓正闹着要和她出门吃夜宵,又怕樊姐伤心,僵持着没敢出门。没想到谭宗明还给她带了粥。
“先吃饭。”谭宗明见关雎尔低着头,便知她是又没怎么吃饭的。
两个人坐回车里,谭宗明贴心将粥盒打开,拿起勺子轻轻搅拌,无微不至。关雎尔看在眼里,心思随着谭宗明小心翼翼的动作起伏,终于是受不住那么大的好意:“好了,谭宗明。”
她小声说,像是撒娇似得恳求。
谭宗明笑笑:“别烫着。”
关雎尔吃的极慢,留神问谭宗明饿不饿。对方摇摇头,好像看她吃饭自己也能饱了似得。“周末我临时有会议,你们几个可以吗?”二十二楼说好了要陪樊胜美一起回家,魏渭要出差,这几个姑娘一起,谭宗明不是很放心。
“没事的。”关雎尔看向他,眼神温柔:“陪樊姐回个家而已,你忙你的。”
谭宗明有很多事要忙,她知道的。何况她怎么要谭宗明护送,她凭什么身份让谭宗明陪着。医院里虽是魏先生出的主意,但关雎尔知道,谭宗明也帮了忙。只是顾忌她的身份,怕她不好对其他人解释,才在幕后,才不争这个荣誉。
这个人永远是这样,对你好从来不说。如果不是了解到极致,很容易就错过。
“你已经做了很多了。”关雎尔轻轻说,谭宗明想还是没瞒过这丫头。于是笑笑:“不妨事的。”
他们还想说什么,楼下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。曲筱绡邱莹莹还有安迪前后走来,关雎尔立刻将那粥塞到谭宗明手上。低着头恨不得藏在座位后。
谭宗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就听见曲筱绡尖锐的声音:“那是不是谭总的车?”
谭宗明瞥了眼身边鸵鸟似躲着的关雎尔,想笑又觉得这丫头委实是太不肯给自己一个名分了。眼见那几个人走近,没法子推开车门。身子正好挡住车窗,手里还端着一碗粥,讪讪的那几个人笑笑:“出去啊。”
安迪笑的厉害,老谭瞪她一眼。
邱莹莹不甚明白的:“安迪姐,谭总等你呢。你是不是不和我们吃夜宵了?”
曲筱绡原以为谭宗明是特地等安迪,看热闹的语气加重:“哎呀,没看见人家谭总还捧着粥来的吗,安迪哪能和我们一起。”
邱莹莹赞同似的点点头,曲筱绡没好气的看着她:“关关呢,不是说下楼倒垃圾。怎么还不回来,快打她电话。”
合着这姑娘每次都是用这个借口。
谭宗明是真想问问她,自己几时怎么见不得人。
车里的关雎尔头低的更厉害,心想她完蛋了。忽然手忙脚乱,却没来得及,手机铃声同时响起。
平常也没见邱莹莹做事那么利索。
谭宗明赶紧装作拿手机,安迪慌忙劝退曲筱绡和邱莹莹:“你们前面等我,我说几句话。快点。”
曲筱绡翻个白眼,声音故意放大:“就你有对象呀。小心魏兄找你麻烦。”邱莹莹在慌忙捂她嘴,两个人闹着跑开了。
安迪终于没忍住,头一次在老谭面前放声大笑。
谭宗明尴尬的看着她,自己也跟着笑了。故意委屈似的叹口气:“唉,我谭宗明今天这顿饭,可真是大费周章。”关雎尔面色绯红,可怜巴巴的看着他。谭宗明察觉到目光侧过头,好气的望她一眼:“看你下次还敢胡说。”
“好了。”安迪咳嗽一声,示意她还在场呢:“最多十五分钟,你得放人。那两位可不好对付。”她打趣的笑笑,不望补充一句:“小心粥凉。”
老谭瞪她。
回头看,关雎尔一脸讨好,笑的像是小猫挠在他心上:“就这么不想说是来见我?”
“当然不是!”那姑娘立刻反驳,语气坚定像是要发誓一样。谭宗明知道她是不好怎么同其他人解释怎么会深夜来见他,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。
关雎尔连忙向他身边凑近,讨好的音调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,少女的气息喷在他脖颈:“谭宗明,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谭宗明慌了神,连忙咳嗽:“没事。”
关雎尔以为他还在生气,小心的拉着他衬衣角:“我回来请你吃饭呀。”
孩子气的声音,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是她。
谭宗明不禁好笑:“那我可要吃顿好的。”他目光沉沉,想关雎尔要出去两天,那里天气不知怎样,时间大半部分都在路上会不会无聊。人虽然在他旁边,为着她烦的心却是没有停过。
“粥还吃吗?”谭宗明右手覆上食盒,粥已温了。“还是别吃了,等下和她们还要吃饭的。”他说着,却见关雎尔一双眼亮晶晶望着他,倏的笑了。
那笑意像是从心底生的,缠绵悱恻,一双眼欲说还休,心事半遮。
“怎么了?”谭宗明也不自觉被染的声音轻轻,他想关雎尔想到了什么,忽然笑的那么开心。
那姑娘红了脸:“从前我看《浮生六记》……”她声音极低,忽然害羞似的摇了摇头:“我走啦。”关雎尔飞快的说完,跑下车,站在远处同谭宗明挥手。
秋风温柔,树荫下站着一个小姑娘,挥着白皙的手,面色绯红。语调和秋天的栗子一样让人温暖,又带着些欢快:“回家发信息给我。”

关雎尔难得发朋友圈:深宵同啜桃花粥
说是粥,配的却是晚上她们几个的夜宵。曲筱绡翻个白眼:“关关小宝贝,你们文化人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?”
连小蚯蚓也问她什么意思,关雎尔不说话,握着手机偷偷笑了。
很晚谭宗明才想起来似的,连忙上网搜了《浮生六记》,是清朝名为沈复的人所写。谭宗明直想皱眉,他是不常看文言文的,偶有也是些《菜根谭》之类的修身养性之作。但关雎尔应该是喜欢的吧。
谭宗明耐着性子,姑且翻成了白话文:我同妻子陈芸十二岁时订的亲,冬天我去她家玩半夜饿了。陈芸偷偷扯我袖子,我跟她到房里,见她为我藏着暖粥和小菜。正待吃时,忽然听见她堂兄喊她出来。陈芸慌忙关门。没想到堂兄闯进来,见到我们笑着说“刚才我要喝粥,陈芸说吃完了。却原来藏粥在这里,专门招待你的夫婿吗?”
谭宗明低声笑了。他总以为关雎尔什么都不明白,只是那姑娘脸皮薄,不好意思说罢了。
安迪能为了魏先生洗手作羹汤,他为了他的关小姐多读点书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


——


《浮生六记》前面真的很甜,陈芸个性很有趣。林语堂说她是中国文学最可爱的女子。“深宵同啜桃花粥”,是别人给《浮生六记》的批注,之前网上很红的:无人与我立黄昏,无人问我粥可温。 也是作者看了《浮生六记》有感而发。


“深宵同啜桃花粥”,这句话被我刚改了微博个性签名


这一章就是甜甜甜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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